家中,张双虎听了外甥女的讲述,脸色微缓,这算是一个好消息。贵人的意思细听,不就是在说,村中被征走的人并未和氐人作战吗?
氐人的凶残天下皆知,长子他们被调至别处反而安全。
张静娴点点头,有些不敢看一旁的舅母,“舅父,一会儿你把这个消息告知村人吧,再多的可能打探不出来了。”
“嗯,贵人也不可能知道全部的事情啊。”
张双虎叹了一声,明白一切到此为止,他看到一旁妻子的脸上遮掩不住的失望,向最小的女儿夏儿使了个眼色。
“阿母,夏儿饿了,要吃暮食。”夏儿小姑娘眼珠滴溜溜转了转,熟练地扑到刘屏娘的怀里,述说自己的饥饿。
天大地大,什么都没有饱腹重要。
刘屏娘回过神,瞪了瞪卖乖的小女儿,骂她,“吃吃吃,一瓮饭填不饱你的肚子!”
“我不想吃麦饭,想吃豆糕。”夏儿不怕自己的母亲,扯着她的手臂说还要蘸着蜂蜜。
刘屏娘被她缠地无法,拿出了之前蒸好的豆糕。
见此,张静娴抿了抿唇,小心翼翼地问舅母可不可以让她带走一些,“贵人很喜欢吃。”
气氛有一瞬间停滞,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刘屏娘。
张春儿甚至紧张地咽了咽口水,阿母可千万不要生气再赶大姐姐走,是大姐姐救了那位贵人,他们才能得到这些消息。
“春儿,拿一个布袋过来。”刘屏娘突然开口,虽然语气仍旧生硬,但她没有拒绝往布袋中放豆糕。
“谢谢舅母。”见此,张静娴弯了弯眼睛,如释重负。
终于,舅母开始原谅她了。
“舅父,舅母,还有一件事!这两日天气热的厉害,怕是要下雨,不如问问乡老,赶紧将田中的粟麦都收了。”
“收麦!”
闻言,张入林先哀嚎了一声,每年收麦他都是家里最痛苦的那个人!
-
天色渐暗,张静娴沿着小溪返回自己的小院,蹦蹦跳跳的模样仿佛幼年最快乐的时候。
红豆糕的香气不停地往她的鼻中钻,她毫不客气地拿出一块,边走边吃。
一块豆糕吃完的时候,前方不远处,谢蕴倚在树下,似笑非笑地问她,“我的东西,好吃吗?”
当即,张静娴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“……好吃的。”她舔了舔嘴边的碎屑,诚实回道。
谢蕴目光幽暗,一字一句地说,“过来,让我尝尝。”
“郎君早就尝过了,是和上次相同的味道。”
张静娴朝他走近,依依不舍地将手中的布袋递过去,临走前的承诺她没有忘,这些红豆糕的确算是他的东西。
谢蕴没有接,而是继续盯着她,以及她唇边沾上的那点儿碎屑。
装着红豆糕的布袋是用粗麻裁成的,没有染过色,看上去简陋又暗淡。
张静娴以为他嫌弃这个,略微犹豫过后,从中拿出了一块豆糕给他,还强调了一句,方才自己在溪边洗过手了。
“举高一些。”他开口命令。
“嗯…?”
张静娴本能地抬高手臂,话音未落,高大的身影微微向她俯来,谢蕴抓住她的手腕,不慌不忙地吃下她手中的豆糕。
漫长的过程之中,那一双瘆人的黑眸始终没有移动过。
仿佛,他唇齿之间咀嚼的不是一块豆糕,而是她这个人。
张静娴有些失神,当指尖传来一点令人头皮发麻的湿润时,她倏地向后退去。
然而手腕被抓住,她没能退开。
“郎君的腿伤还很严重,不要随便出来走动,否则日后养不好了怎么办?”她暂时定住心神,将注意力移到谢蕴的双腿上。
算了算了,舅母的态度开始软化,她心中开心,不和他计较。
“阿娴高兴到忘乎所以,还记得我腿上的伤?”谢蕴冷不丁地掀唇,轻笑一声,带着淡淡的嘲弄。
他看到了她像个四五岁的孩童一般蹦蹦跳跳的样子。而张静娴今年已经满了十九岁,放在别人身上,当是为人妻为人母。
“我向舅母索要豆糕,舅母没有拒绝,也没有再用汤勺砸我。”闻言,张静娴并未因为他的取笑感到羞窘。
她迫不及待地与他分享自己的喜悦,末了,向他道了一声谢谢。
“多亏郎君之前告诉我的消息,舅母才愿意慢慢原谅我。”
张静娴太开心了,开心到遗忘了前世种种,主动搀扶他,和他诉说自己的心事。虽然她有很多朋友,但现在只有他听她讲话,也只有他是她的同类。
一个人独自生活了四年,如何会不孤独呢?
谢蕴第一次见到她张开唇瓣喋喋不休的模样,也第一次见到她眉飞色舞头发丝都写着高兴的样子,他安静地听着,难得不觉吵闹。
两人极慢地走着,突然,谢蕴折下一根树枝向高处刺去。
下一刻,一
耽美小说